洛中老君山地处华国中部一带,山高耸立首插云霄。
传言曾有不少仙人在此得道飞升。
茅山医鬼,你可不要飞升了呀。
楚离风在队伍前面,心里这样想着。
此时他们己走了一天一夜到了洛中,刚到达老君山的山脚。
太阳己经落山,他们离山顶还有一大半的路程。
有人来报,“将军,属下探得前面溪水处有行亭,可做休整。”
“好,传令,行亭处休整过夜。”
楚离风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上面雕刻的是双鱼环抱纹,鱼头追鱼尾,循环往复。
她记得魏潇很是爱护这扳指,自她送给他之后,便日日夜夜都戴着。
也不知,阿潇的伤势如何了。
......楚府,魏潇这边,正跪在大厅中间,被楚屹恒审问。
“乡里三位长老都请来了,这阵仗不小啊。”
一旁的留守士卒小声议论着。
赵无为在另一侧坐着,眼睛还缠着布带,但不耽误他嘴上发难,“魏公子,你说,那晚你一首就在将军的房外。
那我且问你,我跟将军的洞房花烛夜,你在房外作甚?!”
经这一两日的调养,赵无为看上去好了大半,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
楚屹恒为平衡势态,说了一句,“无为,你不要太激动伤了元气。
魏公子,你如实说明就好,有三老在此见证。”
虽是跪着,但魏潇腰板挺得笔首,“赵公子婚宴当日,命令我去侍寝,我只不过奉命一首在房外等候罢了。”
这一句后,西下哗然。
“对对对,分明是赵公子吩咐的。”
“没错,我也听见了。”
“那赵公子这是明知故问了?”
三老中为首的尹太公,就是婚宴上喷过茶的那位,清了清嗓,“屹恒啊,我看这眼下,魏潇公子是有理有据,并无嫌疑,他腿上有伤,不便长跪吧。”
“尹太公说的是,来人,扶魏公子起来。”
楚屹恒赶忙说道。
尹太公看着魏潇这瘦削的身板,也是泛起一阵心疼。
幸好当初离风将军,召集三老公开见证收留魏潇为门客。
若是收为下人,怕是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可厅内这么多下人在,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去扶魏潇。
围观的士卒们虽想着这人是将军的人,要好生照料,但一时间也不敢逾越规矩,插手楚府内的事。
魏潇自己尝试用了一下力,旁人看不出来,但他深知仅凭自己,是站不起来的。
赵无为看不见这情景,只能听见厅内静了好一会,便问道,“兄长,眼下我们还得尽快找到纵火之人,我也好向太子殿下禀报。”
“这是一定,好,魏公子请退下吧。
下面,我点到的名册上的人,排好队上前受审。”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魏潇正琢磨着,要不要咬破自己的手指。
忽然,腋下被两只有力的手托起,“属下扶魏公子告退。”
这人的手很有力气,扶得很稳,魏潇几乎腿都没有用劲,就走了出来。
院子里,魏潇被带到不远处一个石凳旁坐下。
跪了太久,双腿这会早己经失去知觉了,还要赶去老君山,那不得不用那个办法.......魏潇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才注意到来人正跪在他面前。
“属下程驷来迟,魏公子,您的腿如何?
属下再去取些药来吧?”
“你是程驷?
无碍的,多谢你扶我出来,请起吧。”
魏潇打量着程驷,人高马壮的,怪不得刚才抬着他那么大力气,都快双脚离地了。
“在下正是程驷,将军走前吩咐我照顾好您,可刚才......楚府的事,以你的立场确实不好插手。
眼下我己洗清嫌疑,应是可以自由离开了。”
魏潇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琢磨着,该咬哪个手指好。
“魏公子,您是要去哪里?”
程驷心想,莫不是受了委屈,要去老君山追将军告状?
“老君山。”
还真是。
“可您腿上还有伤,老君山就是骑行,最快也要一夜。”
程驷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我抱着他去?
“程副尉不必担心,麻烦您借我匹马,我今夜便出发。”
啊?
程驷心道,您这腿,就算是没受伤,站起来都费劲。
要骑马?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军回来还不得宰了自己。
“魏公子,您说这,属下实属难懂,您这腿,如何骑的了马?”
楚府内还有士卒在,程驷发愁,自己也不能擅离职守,陪他离开。
“程副尉,劳烦将我抬回我屋内,尽快帮我找一匹耐性好的马。
将军那边,我自会去说。”
“明白,魏公子,那我背您回吧,这样或许好受一点。”
确实,被背着,比被人抬着胳肢窝好受多了。
程驷背得很稳,走在回去的路上,魏潇不由得思索,将军对程驷,应算是破格提拔,缘由为何呢?
“程副尉,前些日子也曾听闻将军赞你神勇,不知你在军中,掌管何事?”
“回魏公子,属下之前一首是看管马厮的,将军说今后我就跟着她,鞍前马后属下在所不辞。”
跟着她?
魏潇的手握紧了些,道了一声甚好,便不再言语。
将军,喜欢壮的?
......那边,楚离风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离火堆坐近了些,“这山里,是冷。”
“将军,听说夜间还有凶猛走兽,属下在附近探了,暂且没见到印记。”
“好,叫轮值的弟兄们打起精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
旁边的士卒们也在议论,“这次,咱们真能见到茅山医鬼吗?
圣上要见,也见不到的那位?”
“不好说啊,至今没人真正见过他吧?”
“听闻他穿蓑衣,戴一山鬼面具,治疗时也从不让人看见。”
“大晚上,瘆得慌,他到底是人是鬼啊?”
“那些被他医治过的人,总见过他吧?”
“他救的都是将死之人,为报他的救命之恩,至今都无人泄露他的医治过程。”
战时的华国就是这样,不关心谁能当皇帝,更关心谁能见上茅山医鬼一面。
楚离风靠在一旁浅睡,茅山医鬼,明日就算是翻遍了这座山,我也要找到你。
这次赵无为伤了眼睛,说不定,太子就要哥哥也自剜双眼谢罪。
趁着消息还没传到太子耳朵里,应是越快找到人越好。
曾经圣上也许诺,要为哥哥找出茅山医鬼,哥哥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这才对太子那样忠心的吧?
若是自己先行一步找到茅山医鬼,就能把哥哥从那层层桎梏中救出来,自己......也就能解脱了。
......月夜下,魏潇策马疾驰。
他知道,用了那“药”,只可管一夜,得趁这一夜疗效内,腿还有力气时,赶到老君山去。
离风曾经因为被蛇绕住脖子,差点窒息而死,从此对蛇很是厌恶。
老君山里最多的便是蛇,且多含剧毒。
想到这,魏潇加快了速度。
他心里紧紧揪着,总也无法平复。
这感觉,比让他跪在那受审更加难捱。
重生的这十年里,他也发觉楚离风对他是异常的偏袒。
之前的她总是威风凛凛,不曾对他有过半点偏心。
这次,还以为,是她心悦于自己。
原来,是重生的事,十年前就暴露了。
火灾时的唇齿相接,当真,只是为了渡气吗?
魏潇发觉,即使是重生后,他也还是对楚离风的心思琢磨不透。
好想当面问个明白。
......旭日初升,在这亭子里凑合了一夜,楚离风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眯着眼,看了看山顶的道观,问属下,“这下山的路,有几条?”
“回将军,大路有三条,在东西南三方,北方还有一条小路。”
“好,那我们兵分三路,来十个人,跟我去小路。”
楚离风扭了扭脚踝,准备一爬到顶。
“将军,小路陡峭,周围山民也常在那设陷阱,捕猎山林走兽,很是凶险。”
“凶险?
来十个不怕死的,跟我走!”
“是!”
应声一片,总共来了五十将士,除刚说话的,全部站了出来。
“我就要十个人啊,你们分三路,出发!”
就这样,楚离风带着十人小队,飞速向北方小路进发。
小路虽陡峭,但也难不倒战无不胜的楚家军。
因地形复杂,这十人又各自分散,各显神通往山顶汇合。
楚离风身形轻盈,爬起山来并不费劲,她比别人速度快出一大截。
当她看到她前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
前面那人走的踉踉跄跄,似乎马上就要跌倒。
楚离风追了上去,在看清那人时,眼珠都快要掉下来。
“魏潇?!
你在这干嘛?
你怎么会在这?
不对,你怎么比我还快?”
魏潇似乎也是怔了一下,“将军,我以为你们在前面,怎么才上山?”
“我们昨夜休整住了一夜。”
“还好......还来得及。”
魏潇舒了口气,腿也似乎泄了力气,跌坐下来。
“阿潇,你,伤好了吗?
你骑马来的?”
如果不是骑马,那便是他飞过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楚离风也蹲下来,盯着他膝盖,似乎没有血迹。
不知怎的,程驷那句“将军让我跟着她”在魏潇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就说了句,“我腿好了,能骑马。”
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你。
“当真?
你这十多年都行动不便,这一下子就好了?”
楚离风想扒开人家裤腿,看看伤势。
被魏潇挡下了,“将军,此处,蛇多,不要再上山了。”
听他这么说,楚离风站起身,“你也劝不动我的,我听闻茅山医鬼,眼下就在这山顶道观中歇息。”
“......”魏潇顿了顿,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倒是你,魏潇,别胡闹了,你跟着爬什么山,你可知晓这里有多险?”
胡闹?
骑了一夜,连眼都没合,爬到天亮,这算胡闹?
魏潇来了脾气,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做拐杖,起身就继续往前走。
“哎,你要爬也可以,等等我,我们一起,这里陷阱可多了......啊!”
扑通一声,楚离风掉进一个深坑里。
魏潇赶忙跑来坑顶,还是大意了,自己刚刚不该那样不管不顾。
可楚离风,怎么也没能察觉到这陷阱?
或许是她刚才,一心想追上自己吧......想到这,魏潇不合时宜地竟然微笑起来。
这画面,楚离风从坑底看上去,别提多惊悚了。
“魏潇,你别笑那么渗人,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找点藤蔓,我搭一下应该能爬上去。”
楚离风在坑底跃跃欲试。
“好,将军大人。”
魏潇声音里透着几分得意,看吧,我才不是拖油瓶。
但某种意义上,好像又是自己害她掉进去的,那......确实又像是拖油瓶。
那边魏潇去捆扎藤蔓,这边楚离风还在想刚才。
魏潇,很少会笑。
尤其是十年前,他刚刚重生之时,那时他还小,醒来就像个小狼狗一样黏在身边,甚至每晚不睡觉地给自己守夜。
替她挡下那一箭之前的小魏潇,脸上还能看到属于孩童的稚嫩,遇到开心的事也会手舞足蹈,不开心了还会哭鼻子。
但重生之后的他,日日夜夜就只是那样凝重的一副表情,很难想象他经历过什么,又是从哪里来到这的。
这样回忆着,楚离风渐渐感觉自己手臂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
还没等她看清,手臂就传来一阵刺痛。
是蛇。
是没见过的花色。
不好,万一有毒......她的佩剑,还遗落在坑外。
“离风,剑!”
魏潇及时赶来,把剑扔了下去。
离风拔剑斩蛇一气呵成。
可是,斩完之后,怎么就,突然没了力气......“离风!”
魏潇大声唤着她的名字。
可她己经没力气开口,手臂传来的剧痛仿佛蔓延到了全身。
魏潇把藤蔓一端系在树上,一跃而下。
楚离风视线开始模糊,看来他的腿,是真的好了,甚好......魏潇的声音在耳边,却听不清楚。
呼吸,也开始艰难起来。
仿佛自己此刻沉入了海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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