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瘫痪后,老伴儿拿走了我的退休金,美曰其名请护工照顾我。
但护工没请来,反而是他的麻友全来了。
烟雾缭绕中,我眼睁睁看着他边搓麻将边揉别的女的大腿。
我愤怒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却倒打一耙,“谁让你不争气残废了,你没法儿开解我,那我只能找其他女的了。”
儿子劝我,“妈,爸照顾你也不容易,你理解理解他。”
女儿安慰我,“天底下男人都一样,妈你习惯就好。”
我气笑了。
我已经忍了大半辈子,现在是一天也忍不下去了。
既然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过了!
……
“老田,你今儿手气真是不错啊!”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一次了!”
嬉笑声再次将我吵醒,我撑起身子往外看。
只见这大半夜的,客厅里的几个人还在搓着麻将。
烟雾缭绕,好不自在。
“老田,你们能小点声吗?”我沙哑着声音喊道。
可等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我一声。
我咳了好几声,忍不住又开口,“老田,我好渴啊,你能不能给我倒点水来啊?”
可老伴田振清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旧坐着不动,我只得提高音量再叫了一遍。
这次,他终于有反应了。
“叫叫叫,老子的好运气都让你叫没了!”
田振清一摔手上的麻将牌,骂骂咧咧地抱怨。
“我是真的好渴啊,能先帮我倒一杯水你再继续玩吗?”
我没办法自己去倒水,只能低三下四地求他。
当着外人的面,田振清也不好太过分,嘴里仍旧骂着什么,从牌桌上站起来,没一会儿端了杯水进来,气冲冲地扔在床头柜上。
溅起的水花泼了我一脸。
“都瘫床上了还不消停,一天天这事儿那事儿的!”
“喝那么多水做什么!一会儿还得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残废!”
听着田振清骂骂咧咧的声音,我握着水杯只感觉一片悲凉。
操劳半生,原本以为退休之后终于有时间享受生活,不料一场意外打乱了全部计划。
车祸中我脊柱受损,医生说很有可能造成下肢永久瘫痪。
巨大的打击让我萌生了一种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看着相濡以沫的老伴儿还有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女儿,我硬是挺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出院回家之后田振清说怕自己照顾不好我,于是我拿钱给他让找个护工。
只是我没想到,他拿了钱,却没有请护工,反而是天天邀约一帮人来家里打麻将,搞得家里乌烟瘴气。
田振清越来越过分。
为了让我少上厕所,经常让我渴着饿着。
由于得不到好的照顾,回家半个月我瘦了一圈不说,还长了褥疮!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能用田振清是个大男人,不会照顾人这种蹩脚理由来麻痹自己。
可我发现,他竟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和别人搞暧昧!
卧室门四敞大开,他们就坐在客厅里打麻将。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年纪约摸四十出头的女人就坐在田振清右手边。
我这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田振清的手就搭在那个女人的大腿上,来回摩挲。
只要那女人将他的手推开,田振清就给人家打想要的牌,如此循环往复。
一整个下午,算账的时候,田振清输给那个女人一千多块钱。
等人走了,我拼命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跟他好生商量。
“老田,以后能不能不要让人来咱家打麻将了,吵吵闹闹的影响我休息不说,时间久了,邻居们也会受不了的。”
田振清原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在玩手机,听到我这话,立马黑了脸。
“不让我打麻将我能干嘛?天天守着你这个瘫子端屎接尿吗?”
“瘫子”两个字就像一根尖刺深深地扎进了心里,疼的我差点喘不上气。
“那你帮我请个护工吧,这样我有人照顾,你也不用整天守着我了。”
田振清一摔手机,大吼道,“请护工不要钱吗?”
“可是我已经给过你钱……”
“什么你的钱,你的钱不是我的钱吗?”
我怎么也没想到田振清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再想到他这段时间的种种,忍不住质问他。
“麻将麻将,我看你打麻将是假,想跟人搞破鞋才是真吧!”
“田振清,你究竟有没有良心,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着找下家吗!”
田振清听到我这话脸上闪过几丝慌乱,但在看了我几眼之后竟然嫌弃地啐了一口。
“搞破鞋怎么了?要怪就怪你不争气,谁让你这么早就瘫了?”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提你那一身的味道,你看看你那胸,像两条茄子一样耷拉着,哪个男人看了不倒胃口?”
听着他满口侮辱我的话,气得抓起一个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不要脸!”
田振清利落地接住枕头,冲我狠狠地扔了回来,正好砸在我头上,将我整个人砸得斜倒在床上。
只听他说,“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才六十岁,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早早就成了废物,要不然我用得着花钱去找别人吗?”
我倒在床上,想用双手撑着坐起来,却发现手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坐起来。
田振清自己为老不尊竟然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
就在我陷入深深绝望的时候,听到开门声。
“爸,我们回来了。”
朝门口看去,原来是儿子大强和女儿玲玲一起回来了。
看到他们,一直强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泪眼朦胧间,我看到玲玲朝我走了过来。
“呀,妈,你怎么这个姿势躺着啊,多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扶起来靠在床头。
“这好端端的,你怎么还哭上了?”
玲玲一边说,一边拿纸巾给我擦眼泪。
可是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这样,要是没人管你,你还能故作坚强,要是有人一问,那心底的委屈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哭着向玲玲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期间大强也进来了,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是一点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不是被你们爸虐待死就是被他气死了。”
“你们俩,谁能把我接回家?”
我看着一双儿女,害怕他们嫌弃我是累赘,赶紧补了一句,“你们放心,妈退休金,到时候自己请护工,就是占你们一个地方,不会让你们整天围着我伺候的。”
玲玲原本搭在我手上的手缩了回去。
大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劝我。
“妈,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爸那么大岁数了,也不能整天闷在家里不是,叫上几个朋友来家里打麻将,怎么就成了你嘴里的搞……”
后面两个字他当着我这个亲妈可能说不出口,就变成了“那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你这样说他,万一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玲玲也说,“是啊,妈,爸整天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要我说你就是一天天的东想西想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爸有点什么花花肠子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过去了。”
“反正都这么大岁数了,他又不能真干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话比刚才田振清的侮辱还让我难以接受 。
他们可是我的亲儿女啊!
田振清的妈死得早,没有婆婆帮衬。
他单位又忙,大强和玲玲可以说是我一个人拉扯大的。
尤其是生玲玲的时候,是大冬天,还在月子期间我就得背着大强,抱着玲玲干活,落下一身的病,直到现在刮风下雨都会关节疼痛。
他们小时候明明跟我最亲的。
跟田振清拌嘴的时候,也总是拦在我面前跟他们的爸爸吼“不准欺负我妈妈”。
可现在呢?
他们竟然让我忍。
我如何能忍得下啊!
见我不说话,玲玲还以为我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想继续说什么,又好像难以开口的样,最后捅了捅她哥,示意让他来说。
大强先是看了我一眼,又咳了两声才开口,“妈,玲玲说得对,你也别太敏感了。”
“那个,妈,上次你出车祸虽然法院判了对方给赔偿,但是这钱毕竟还没下来。”
“在医院的那些花销可都是我们付的。”
“你也知道我和玲玲现在都不容易。”
“刚来之前丽丽还在家和我抱怨冬冬的兴趣班又该续费了。”
“你看看是不是能先把钱给我们,家里真的是要揭不开锅了。”
我从医院回家半个月了,他们一次没来看过我。
原本以为今天是特意来看我的,结果竟然是来要钱的。
是,我住院的钱是他们兄妹俩一起掏的,可是我有医保,报销之后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现在却说家里要揭不开锅了,这是明摆着让我除了医药费,还要像往常一样,再额外补贴他们一点啊。
我原本以为听到这些话会暴跳如雷,恨自己养出两头白眼狼,可我发现竟然生不起气来。
内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我叫了田振清进来。
当着儿女的面,他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问我叫他进来干嘛。
看着眼前的三人,只觉得自己的前半生是喂了狗。
“我们离婚吧。”
这话一出,三人愣了好半晌,最后还是田振清先回过神来。
他高高地扬起手臂,,明显是想给我一巴掌,最后却在距离我脸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以为这样,我就……”
“我说了,我想离婚!”
盯着他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