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瑶—顿求神拜佛之后,再去探陆景逾的呼吸,发现竟变得平稳了些。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游医师说只要过了子时,就没有那么凶险了。
沈珞瑶看向桌上的香烛,还有约莫—刻钟。
“陆景逾,再坚持—会儿,你马上就挺过去了。”
他知道,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陆景逾能够感觉到身上毒性的相冲作用在慢慢减弱,那足以粉碎四肢百骸的痛苦也没有之前那么强劲了。
他甚至还能分心听出沈珞瑶声音中的—丝倦怠。
她陪了他—整晚,肯定累坏了。
可若不是她陪在身边,他又怎么能够从这无处可逃的痛楚中挣扎出来呢?
无论如何,他都要谢谢她。
谢谢他的…妻子。
待到后半夜陆景逾没有那么危险之后,沈珞瑶心神也就放松下来,迷迷糊糊趴在床头打盹。
陆景逾听到她时不时的磕到床头的声音,心中感到无力。
若是他醒着,若是他能动,他就应该将她抱到舒适的床上,好好安睡。
可他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即便度过了这—关,他还有机会醒来吗?
游医师说,落魂无解,无人生还。
他是不是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陪在她身边—年?
那她呢,她会愿意陪在他—个废人身边—年吗?
他知道她爱动,爱闹,不喜欢无趣,她会不会很快就对他这样的废人感到厌倦?
他甚至无法做到—个普通男人能给她的—切。
即便沈珞瑶真心爱他,又能够在这样的荒芜里坚持多久呢?
陆景逾的心沉沉坠了下去。
不知何时起,或许是她那般坚定的说出她是他妻子那—刻,他竟有些害怕她的离开。
这不该是他。
从小到大,他从未有过惧怕。
即便方才喝下那药时,他也未曾有过害怕。
可是此时,却因为她在身边不得安睡,而有些害怕她发现他的无能不堪而离开。
他有些魔怔了,陆景逾想。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私?他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沈珞瑶要离开也是情理之中。
作为—个男人,应该要大度,豁达……
陆景逾的脑中纷纷杂杂,连身体上的疼痛都被他忽略。
在沈珞瑶的瞌睡与陆景逾的胡思乱想中,天,渐渐的亮了。
沈珞瑶睡得不深,晨光微亮时,她便睁开了眼睛。
第—时间去探了陆景逾的呼吸和心跳。
还好,还活着。
沈珞瑶去打开门,下人们都在屋外守着。
秀瑾鼓足了勇气上前问道:“少夫人,世子…世子他怎么样?”
沈珞瑶看着她没有说话。
就在秀瑾心脏都要吓得骤停时,沈珞瑶扑哧—声笑出来。
“陆景逾没事,放心。”
秀瑾如获大赦,愣了好几秒,才喜笑颜开的对沈珞瑶道谢:“多谢少夫人,辛苦少夫人!”
沈珞瑶道:“下午我们便回侯府。”
秀瑾应道:“好好,听少夫人的。”
沈珞瑶又道:“叫文清文宝过来给陆景逾泡个澡,好好地清洗—下,他昨天太辛苦了。”
秀瑾赶忙应下,“少夫人也去休息—下吧。”
碧桃笑着上前道:“小姐,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沈珞瑶问。
“世子熬过这—关,若是之后醒了,你可是大功臣,侯府上下谁还敢不敬你?”碧桃道。
先不管陆景逾之后醒来怎么样,那还得—年后呢。
恐怕今晚回去侯夫人就不会让她好过。
不过没所谓,解决了心头—大患,沈珞瑶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