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唐心怡恼怒，指着方知夏，“你就是想气我也没必要找个这样的人过来吧。”
有女队友嘻嘻笑着道：
“还是唐姐的魅力大，都有男朋友了还有人换着法地来眼前刷存在感，当舔狗没够吧......”
“不过长这么高，却连瓶水都拧不开的女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虚啊......”
这句话说出口就有些不客气。
可是面前的女生听到了这句话，转过身看了她两眼，两秒后仿若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学姐啊。”
那名女队员没想到她会搭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等她说话，女生乖巧地对她笑了下：
“学姐，去年校篮球赛，我们碰见过。”
提到那场校篮球赛，这下整个女子校队的队员都想起来了，可脸色也变得难看中带着尴尬。
唐心怡身边的其他几个队员也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上学期校篮球赛上凭一己之力带大一女子新生队赢了她们的人。
整场比赛中，对方跟耍猴一样，假动作不断，却偏偏找不到对方的破绽。
要是说人家虚，被人家当猴耍的自己又算什么？偏偏还是个女生。
那场篮球赛打完，唐心怡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有火发不出。
此刻唐心怡也认出了面前的女生就是当时那个大一新生队担任大前锋的学妹。
所以唐心怡的脸色更黑了。
“怎么是你？方知夏。”
方知夏似乎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仍然举着一瓶水给我。
“我打不开水，想请学长帮个忙，学姐，你不会介意吧？”
“毕竟，你男朋友好像另有其人哦。”
她在我面前敛着眉眼，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我不给她拧开这瓶水水就是件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了水。
使了下劲，没拧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承认自己一个大男生拧不开这瓶水吧。
于是我只能装作用力地拧了一下，然后递给方知夏。
“给。”
方知夏有些高兴地接过，以为拧开了，正想喝一口。
结果脸上乖顺的表情崩了一瞬间。
她看向我，我有些求饶地暗示她。
她笑得一派纯良，眼睛不自觉地弯起来，不动声色地拧开了瓶盖：
“谢谢男朋友哦~”
不料这副画面落到别人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唐心怡面色不虞，声音有些沉：
“夏见景，你不是来给我送水的，水呢？”
我不客气的怼回去，“我什么时候说给你送水了？”
方知夏语气温和，状似乖巧却阴阳怪气：
“学姐都有男朋友啦，还要喝别人的水吗？学姐你的男朋友可真大度呢~”
“不像我，男朋友给我的水话，那我肯定就不会喝别人给的水了哦。”
话里话外都在暗暗拉踩唐心怡的行为。
唐心怡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听到这话的田新宇也有些愤愤，瞪了我一眼。
“心怡，他怎么来了？”
我对这俩人的火气波及得有些无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旁的方知夏却仿佛是下定决心要站在我旁边，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笑得乖巧勾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唐心怡也收敛了刚才失控的情绪，随意地笑了笑：
“夏见景，没想到你现在喜欢这样的。”
语气却带着胜券在握的自得。
所有人以为我会着急解释，向唐心怡着急解释说我喜欢的不是她。
连身旁的方知夏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水瓶。
可我只是笑了笑，语气像是有些轻松：
“是啊，人总要换换口味。”
五
唐心怡周身的气压肉眼可见地低了下来。
可我却仿佛不再受她影响。
“夏见景，你好样的。”
她脸色不虞地大步离开前留下这句话。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开，原地只剩下了我和身旁的方知夏。
我吸了口气，正想主动开口。
刚抬起头，就见夏见景一双红红的眼睛氤氲着水雾：
“......学长，你刚才说的官宣我是骗我的嘛？”
仿佛只要我说出一句是，她的眼泪就会落下来。
我有些头痛，后悔不该一时上头就把别人拉扯进来。
方知夏扯了扯我的袖子，一双桃花眼偏偏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
“学长，就算你是骗她们的也好，能听见学长说喜欢我，我也很开心的......”
她嘴唇抿紧，眼底却黯淡得有些落寞。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真的落了下来。
“......”
我慌乱给她擦泪：
“......别哭，没骗你。”
方知夏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滴泪珠还挂在眼角，十分惹人怜爱。
我叹了口气。
反正在别人心中我都是舔狗形象了，那么喜欢谁也都一样吧。
方知夏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住了我的手。：
“......学长，你才不是舔狗，其实我也喜欢你......”
我有些感动之余，又听到她的下一句话：
“既然是两情相悦的话，那学长我们是不是就算在一起啦？”
“......”
“学长~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好。”
“求你啦学长——”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同意，方知夏震惊过后就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学长，你同意啦！”
我被她这份单纯的开心感染，也不由得跟着弯了弯眼睛。
六
我和方知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
她倒是很快就适应了我女朋友的身份，提前要了我课程表要来陪我上课。
在宿舍楼下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倚在男生宿舍楼下门口的那棵大树下。
老树抽芽，带着蓬勃春意，她一身白衬衫，碎发下桃花眼弯弯，正对着偷看她的一个男生笑意涟涟。
男生红了脸，鼓足气走上前要联系方式，方知夏却看到了我。
她挥手，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开心：
“学长！”
猝不及防乖得我一塌糊涂。
我走过去，见她对那个男生连连摆手，乖巧道：
“同学，不好意思哦，我有男朋友了。”
“喏，他来啦。”
她桃花眼弯着笑，身后像是有条尾巴摇啊摇，语气也带上了不自觉的炫耀：
“我家学长是不是很可爱......”
我有些不好意思：
“跟人家胡说什么？男生怎么能用可爱形容？”
那个男生一脸姨母微笑看着方知夏，说了句“你们都很可爱”就溜了。
去教室的路上，有不少人都朝我笑笑，是在和我身旁的方知夏打招呼。
“夏夏早上好哦！”
“小夏早啊。”
“小夏，今天有课啊？”
方知夏笑得不见眼：
“今天是陪学长上课~”
那个女生见方知夏一副不值钱的样子，笑骂了句：
“你丫的背着我们脱单真该死啊。”
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橙花香气。
我看着她白皙的侧脸，也有些开心，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放在心上的感觉了。
追在唐心怡身后这么久，永远在学习怎么爱人，却早已忘记了被爱的感受。
七
在学校餐厅我低头看手机：
[小夏：学长，我打完球啦，十分钟就到！]
想到她说这话时弯着眼笑的样子，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
可惜，下一秒，我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夏见景。”
抬头就是唐心怡那张我忘不掉的脸。
她背着光站在我面前，皱着眉：
“为什么不回消息？”
对唐心怡的话，说心里没波动是假的。
可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再有所期待了。
我低下头没说话，唐心怡却像是一定要问个明白：
“你最近和那个学妹走得很近？”
我语气淡淡道：
“她叫方知夏。”
唐心怡没想到我会噎她一句，眉头紧锁：
“夏见景，你没必要玩这种小花招刺激我，我就算不喜欢你，也好歹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方知夏她根本就没你想得那么——”
“唐心怡，我们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
“我好像......也没多喜欢你了。”
在高中时，我曾经向唐心怡告过白。
她站在楼梯间，我的对面。
外面是喧闹，里面的空间却静得我能听到自己要蹦出来的心跳声。
唐心怡接过我的表白信，她揣在口袋，低着头看我。
那时楼梯间高高的窗户也穿过一缕阳光，她背着光，少女漂亮的眉眼显出青春的模样，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的喜欢。”
“但是我现在不考虑，希望你也能以学业为主。”
有些敷衍的话，被她认真说了出来，显得弥足珍贵，少年心事也被妥帖存放。
从那之后我一直跟在她身后。
跟着她上了b大，看着她谈了一个又一个男朋友。
那些男孩离开时有哭得可怜的，有闹得不欢而散的，也有最终平静接受的。
他们每个都是我青春时曾经羡慕的样子。
可唯独不是我的样子。
八
我瞥见了方知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唐心怡还没离开，她的神情捉摸不透：
“夏见景，我——”
下一秒，方知夏一把扑过来，挂在我身上：
“亲亲学长哥哥宝宝乖乖有没有想我呀~”
她蹭了蹭我的脖颈，小狗似的在我的肩窝乱拱一气。
我及时制止她，示意道：
“还有外人在。”
这句“外人”的效果立竿见影，方知夏的醋意消了大半。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像是刚发现唐心怡在，语气夸张：
“真是不好意思哦，我和学长平时私底下就是这么相处哒，不小心被学姐看见了，学姐不会介意吧不会吧不会吧......”
对面唐心怡的脸明显黑得跟锅底似的。
她阴沉着脸撂下一句：
“真有你的，夏见景。”
等唐心怡离开，我戳了戳方知夏的腰，她痒得一激灵。
才磨磨蹭蹭地从我身上下来。
一米七的个子委屈巴巴地撒娇：
“学长都和她说什么了？”
“学长是不是怪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再续旧情了......”
我看着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想笑，故意道：
“对啊，你下次就站远一点看着我们俩就好了。”
“！！！”
方知夏气愤不已，连眼圈都红了，眼神像在控诉一个渣女：
“学长又欺负我。”
“讨厌你。”
我有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差点笑出来，咳了声。
“又讨厌我了？”
不过自己选的女朋友该哄还得哄：
“别生气了，晚点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方知夏也很好哄，被我摸了两下头就忘了刚才的事情了，碎碎念着等下要看的电影。
九
这几天忙着准备设计大赛的事情，方知夏发来消息说今天下午她们有一场女子友谊赛，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合适回了句：
[下午见。]
我还没见过方知夏打球时候的样子，想起她平时爱撒娇大狗的形象，不知道球场上她磕了碰了会不会掉小珍珠。
想到这，我失笑一声。
方知夏应该是那种受伤了会在球场上撑着装没事，结束了却会红着眼圈扑到人怀里撒娇要哄要抱的人。
到体育馆的时候，我看见周围站台上坐了不少人，有些好奇今天是哪两队。
问了一下旁边的女生，她捂着嘴笑：
“今天是我们小级花和大三那个物理系美女系花打。”
“小级花是？”
她解释道：
“就是我们的夏夏宝贝啦，就是下面那个。”
我顺着她手指的目光看到了方知夏往这里走过来，两边一阵尖叫声：
“夏夏宝贝！！！”
“夏夏放心飞，姐姐永相随！！”
我这才发现今天的校体育馆和往常不一样，竟然满满当当坐满了人，不但有不少男生还坐了不少的女生，甚至还有人自带小板凳来看比赛。
我被这夸张的场面震惊了一下。
没忍住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问道：
“为什么她这么受欢迎啊？”
她一脸严肃解释：
“当然是因为我们夏夏宝贝是天使啦，会唱歌会跳舞会画画会摄影，文能辩论赛上舌战群儒，武能校外痛打不良混混。”
女生安利道：
“姐妹，要不要加入我们summer后援会。”
十
我婉拒了女生热情的邀请，偷偷在学校论坛搜索方知夏的名字。
出来的一系列关键词包含什么天使、宝宝、可爱。
热度最高的是高一军训时的视频，是方知夏坐在操场中间弹唱的视频。
对着满满当当一操场的新生，她也不露怯。
声音清晰温柔，指尖流淌出音节。
看到这的时候我还不能理解，只是表演个才艺而已，方知夏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直到我往下翻......
十条有八条都是对方知夏实名做好人好事的感谢贴。
别人做好事不留名，方知夏做好事实名制。
不说大一新生，可能水b大论坛的就没人不知道方知夏。
......而我当时因为我追唐心怡的事情被人骂过，后来就再也没登了，也无从得知方知夏的存在。
看完方知夏打的这场篮球赛，我算是切身体会到方知夏的受欢迎程度。
观众台上大多都是大一的学妹，战斗力十足，方知夏一进球，她们就喝彩，唐心怡她们进球，下面还是喝彩。
只不过是喝倒彩。
“夏夏宝贝！你是最棒的！！”
“啊啊啊，夏夏好厉害！！”
球打到一半，唐心怡就满肚子火无处发泄，处处被方知夏压着打就算了，观众台上还都是给方知夏加油的。
也有物理系里的，试图压过另一方给唐心怡加油。
结果唐心怡被拦着半天进不了球，反倒是方知夏进了个三分球。
下一秒，体育馆内震天动地的喝彩声。
于是对方熄火了。
这一场下来，我算是彻底切身体会到被女生包围的恐怖感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去看赛场上的方知夏。
打球时的方知夏和平时很不一样。
收敛了周身的乖顺，沾汗的眉骨处带着点凶意，有点奶凶奶凶的。
结束的时候，方知夏想撩起衣摆擦汗，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抓着的衣角。
看台上有人注意到这边，撕心裂肺地大喊：
“夏夏宝贝不准放下！给姐姐们看看马甲线！！”
人群哄笑起来。
方知夏也看过来，刚运动过的眉眼还带着些躁，乍一看有点野。
只不过下一秒她笑起来，弯起眼睛，就又显得乖顺温和。
“姐姐，这可不兴看，你们看了我男朋友看什么？”
她走向这边的时候，身旁的女生快把同伴的胳膊肘戳烂了。
“啊啊啊啊啊我夏夏宝贝好a！！”
最终方知夏停在这排前，语气带笑：
“哥哥姐姐，让让嘛，我来接我家学长哥哥。”
十一
唐心怡给我发来消息时，我正和几个学长交流设计大赛的事情。
收到消息提示音，我拿出手机：
[唐心怡：夏见景，见一面吧。]
我顿了下，还是没回。
唐心怡也没打算坐等着我的回复，直接在宿舍楼下堵住了我。
“夏见景。”
天色昏暗，我回头，见唐心怡大步走过来。
几天没见，心境却仿佛大不一样了，唐心怡还是唐心怡，只是没了我加在她身上的感情与喜欢。
我先开口：
“有什么事吗？”
她看了我几眼，犹豫着：
“夏见景，我......我有事情要和你讲。”
我没接话，等着她的下文。
“上次你说你不喜欢我了，还说自己和那个学妹在一起了，其实都是在说气话的吧。”
“我们认识五年，我自认对你还是有点了解的，夏见景。”
“其实......我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如果你——”
唐心怡的话被打断。
“心怡——”
田新宇从台阶上飞奔而来，他在唐心怡面前站定。
“心怡，你怎么不回我的信息，你是来找我的嘛？”
唐心怡拧起眉头，压着脾气道：
“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以后别找我......”
田新宇红着眼睛，一个大男生却突然闹起来哭哭啼啼的：
“心怡，我对你是真心的，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我有些尴尬，唐心怡看了眼我的脸色，表情更难看了。
不耐烦开口：
“你没看见我现在有事吗，有什么等下再说。”
田新宇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我，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就是因为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才和我分手的？”
唐心怡语气不善，警告道：
“你乱说什么？好好说话。”
田新宇娘们似的抽抽嗒嗒，我有些尴尬。
只好对他身旁的唐心怡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你先陪她吧，我先上去了。”
走出两步，唐心怡追上来，抓住我的手。
没想到她会追上来，更没想到她会放着田新宇不管。
和唐心怡认识这么久，她对自己的前任多少都是会多一些耐心的，只不过那些人不包括我。
十二
初春的风带着寒意。
唐心怡的声音也哑：
“夏见景，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
我愣了下，随即又笑道：
“恭喜你。”
她没想到我会是这么平静的反应，语气似乎是不甘心。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了，夏见景，你明明之前追了我那么多年......”
我还挂着笑：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心怡，明明你之前也是会善待别人感情的人，怎么到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想起了考上b大后，在校园里见到唐心怡的那会。
那时她身边跟着室友，一行人笑着闹着走过来。
唐心怡慢下脚步，叫了我一声：
“诶。”
我心跳紧张得都要停下，就听见她说：
“你是......附中的夏见景是吧，你也考上b大了，好巧。”
我小声道：
“好巧。”
一个室友笑着打趣：
“哟，老同学啊，这又是我们唐大美女的哪朵桃花啊？”
唐心怡没说话，或许是想到了那封告白信。
几个人离去，走出几步，我停在原地，还能听到声音：
“唐大美女拿下美院的那个系草没？听说清高得不得了，可难追了......”
“不过我们唐姐是谁啊，专业第一，家境又好，一出手必拿下好吧，系花算得了什么......”
唐心怡轻轻笑了声：
“......也就那样。”
后来的唐心怡谈了越来越多的男朋友，我不知道她对于她们的评价是否还是“也就那样”。
或许，对于唐心怡这种人来说，谈恋爱就是一项略有挑战性的娱乐活动。
难度取决于要攻略的对象。
唐心怡或许懂得感情，但我觉得她不懂爱。
因为不懂，所以不在乎，所以不害怕失去。
十三
唐心怡走的那天，我在教学楼下见到了她。
仿佛是在告别，她穿了白衬衫百褶裙，像附中高中的校服。
可是人早就不是当年的少年。
唐心怡站着不说话，风吹过得刚好。
我笑了下，对她说：
“一路顺风，唐心怡。”
唐心怡抓住我的手腕，不死心地问：
“见景，等我回来，我们还有机会吗？”
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叫我全名，我却升不起喜悦，但也并不遗憾。
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想看将来，只看当下。唐心怡，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松开手，退后两步，苦笑一声。
风吹过，唐心怡像是沙尘进了眼，眼底通红。
“抱一下吧，好吗？”
我犹豫着，唐心怡已经抱了上来。
这是我这五年来距离她最近的一次，近到可以数清她蓬勃的心跳声。
可我心里却再也没有波澜。
十四
一个拥抱结束，唐心怡离开了。
我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树下的方知夏。
“小夏。”
我叫了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走近才看到了她通红的眼底漫着水雾。
应该是被她看到了，人小醋劲大。
我叹了口气：
“怎么又哭了？”
伸手想给她抹去眼泪却被她捉住手腕。
她眼睛哭红，仰着头说话，语气霸道：
“你现在不准说话。”
一直被方知夏拉着手腕上了车，到了校外的公寓里。
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单手揽着我的腰就推到了玄关处的柜台前。
我刚想说话，就被她猝不及防地堵住了嘴。
“唔......”
第一次被女生强吻，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反应过来后，本来想仗着体型优势推开方知夏，可我只是稍稍拉开了下距离，就听到她在我耳边委屈巴巴的声音。
“学长是又想推开我吗，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在一起了，想和我分手去找学姐......”
我被她说得一愣，一时心软，结果就又被她扑了上来。
最后的场面就是我哭笑不得，任由她像小狗一样里里外外把我啃了个遍。
一吻结束，我一个男生都有些气喘吁吁，方知夏倒是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不少。
可她嘴上还是不停：
“学长是不是还是舍不得她，想和她一起走......”
“她还抱你了，有女朋友的也勾搭，这种不守女德的女人要不得......”
方知夏越说越生气，鼻尖还红红的。
“学长喜欢我不好吗，为什么要喜欢她，她都谈了多少个男朋友了，早就不干净了。”
“我喜欢了学长那么久，从高中到现在，学长怎么不看看我......”
我捕捉到关键词：
“......高中？”
“对啊，我和学长是一个高中的。”
那会附中高三搬到了新的教学楼上课，和高一高二的不在一处。
我试图回忆，却没有印象。
“那你是......”
方知夏解释道：
“就是高二的时候呀，我偷偷溜出来看运动会，撞见到你摔倒了，还是我送你去的医务室呢......”
“......我出去给你买冰块冰敷的时候被教导主任抓住了，罚了一千字检讨，等我再回来你就已经走了......”
我惊讶：
“是你送我去的医务室？”
方知夏抱怨道：
“当然啦，高中运动会是我，男生宿舍楼下也是我，学长，你怎么每次都能趁我不在溜走。”
十五
我回忆起高中那次。
一路上我都痛得神志不清，加上低血糖处于半晕厥状态。
隐隐约约听见了背我的人的声音是个女生，我努力睁大眼想看清人，却一片黑。
后来在医务室醒来见到唐心怡时，她蹲下身正拿着冰给我冰敷。
我以为是她送我来的医务室，小声说了句谢谢。
唐心怡随意应了声，没否认。
现在想来，可能她是以为我在谢她帮我冰敷。
没想到，误打误撞认错了人。
方知夏见我不记得她，声音更委屈：
“学长，我都那么努力地让你看到我了，每天做好人好事也很累的，结果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我想起论坛上对方知夏大肆的夸赞，想不明白：
“你做好人好事不是因为你热心肠？或者是......挣学分？”
方知夏气愤不已：
“我才不缺学分！”
她愤愤地抱住我：
“本来是想等你什么时候能认出我的时候，就对你表白的，结果你根本没给过我机会。”
“学长不给我机会，那我就自己争取。”
我轻笑了声，一个是认错了人，一个以为另一个人忘了。
兜兜转转竟然绕了一大圈。
方知夏恼怒够了，就很快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你不用认识我，我可以站在你面前，向你介绍自己。”
她有些开心，眼睛弯弯：
“学长，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方知夏。”
时光恍然倒流，盛夏树梢隐约蝉鸣，回到了那个穿白衬衫的年纪。
我也歪了歪头，搂住她的肩膀，回笑：
“你好，方知夏学妹，我是高三七班的夏见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