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决定带我去爬山瀑布的前一天,我听到房间内崔芬芬激动不已的声音:
“我们等了四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好在四年前我们就给她买好了人身意外保险。”
“只要她这次出意外了,我们就能获得一千万赔偿金。”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她要是突然想上个高中,离家远了,就来不及动手了。”
我爸在一旁连连附和,又冷下声音说:
“我这女儿多次顶撞我,又学混混那样惹事,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给我们全家做贡献好了。”
说着,俩人偷偷捂嘴笑了起来,根本没意识到我在门外偷听。
费时四年的捧杀教育终于在这一刻露出真面目。
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悲哀,只觉得浑身冰冷到麻木。
如果后妈是这样,我想不通亲爸为什么也能这么狠心。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崔芬芬进店里给我给夏禾挑选旅游穿的衣服。
这次,我特意选择了和夏禾一模一样的裙子,同是粉色背带长裙。
崔芬芬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想那么多,用惯有的语气夸赞道:
“我们小羽穿粉色跟个小仙女似的,我敢保证,没人能美过小羽!”
我笑笑不说话,故意配合她的话语:
“那肯定,这世界上谁能比我美?”
崔芬芬站在我身后,冷声笑了笑,表情却仍挑不出毛病。
夏禾的裙子和我差不多一样,坐车期间,我又特意将马尾团起,扎了个和她一样的丸子头。
从背影上看,除了我比她高点,倒没什么差别。
后来,我们坐三小时车来到了野生风景区,越往前走,人越少,能看到不远处的大瀑布。
“我们就在那里拍个全家福吧!”
崔芬芬兴奋大叫,我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却在和夏禾的单独接触中,主动开口:
“把你的美猴王面具给我戴一会。”
刚刚进入景区附近的时候,我和她一人选择了个手绘面具,用来拍照,我的是狐狸,而她的是美猴王。
夏禾还沉浸在我很快消失的幻想中,直接将手中的面具扔给了我。
我看着单纯愚蠢的夏禾,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既然你妈想拿我的天价理赔,获取荣华富贵,那不如你来替我试验一下。
拍照时,我和夏禾戴着手绘面具,一前一后的坐在石头上,摆弄姿势。
崔芬芬站在不远处摆弄相机,却丝毫没有过来一起拍照的意思。
我看着身后有些崎岖的峭壁,心下一紧,主动和夏禾挪开了点位置。
夏禾摸了摸面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就要摘掉面具,可这时我爸却猛地一推。
只听空荡人少的瀑布峭壁前,夏禾惊恐万状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崔芬芬拍照的动作一顿,立马和我爸来了个对视,意味不明。
而我趁着他们俩人赶紧扔下手中东西,开始慌乱无神的搜寻中,果断逃走。
6
回家的路程需要七个小时,而我身上只有一百四十五块钱。
我几乎用求人的方式,用自己全身所有的钱买了张回家车票。
一路上心跳加速,紧张中又带着些许刺激与畅快。
面包车上有个小男孩,很喜欢我手中的美猴王面具,笑着问我:
“姐姐,我也想要这个面具。”
我毫不犹豫的将手中似乎带血的面具递给他,轻声开口:
“你喜欢就送你。”
天空很快乌云密布,逐渐有下暴雨的趋势,压得人心惶惶。
“好好的天气,怎么说要下雨就下雨了?”
我抬头看车窗外的天,不敢想象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傻傻的中计,该会死的有多惨。
只是可怜了夏禾,愚蠢地当了替死羊。
不过要怪就怪她妈吧,谁让她一嫁进门就打起了我的主意,这是恶有恶报。
一路上,我几乎昏昏沉沉的到了家,身上被大雨淋得透湿。
我连忙跑回家,收起自己的行李。
拿上自己前不久领到的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以及我爸偷偷私藏的几万块钱。
收拾完这一切后,手机猛地震动几声,我看到我爸和崔芬芬打来的电话。
在屏幕上方弹出的是最新的头条新闻,报道了今天瀑布峡谷野生景区发生的意外失足事件。
下落不明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据父母透露,穿着的是粉色背带长裙,扎着高高的丸子头。
几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找到人影。
我看到头条新闻上,我爸痛苦后悔的脸,以及崔芬芬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哭着求媒体帮忙。
第二天凌晨一点,救援队在峭壁树木上找到卡住的夏禾,幸运的是还存活着。
我也没在这个冰冷的家里久待,连夜打车去了隔壁市区的舅舅家。
刚一进门,我就哭了出来:
“舅舅,帮帮我,我爸不要我了!”
舅舅从前最疼自己的妹妹,连带着也最心疼我。
见我惨兮兮的跑过来,一把将我揽入怀里问道:
“你爸是不是打你了?快跟舅舅说。”
我将昨天旅游不快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又说夏禾和自己闹矛盾,失足掉入峭壁下面。
“当时正一起拍照,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掉下去了。”
“我爸生气,将事情都怪在我头上,可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哭得可怜,也很聪明的没有把我爸和崔芬芬的天价理赔事情说出来。
一来,这事没有证据,不会有人轻易相信。
二来,我爸和后妈肯定会在后面歪曲事实,倒不如我先坦诚下来,博取同情心。
舅舅摸了摸我哭花的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叹息道:
“那你就在舅舅家住着,出什么事,舅舅帮你。”
就在这时,舅妈也从厨房端来了香浓热汤,安慰道:
“估计害怕得一天都没吃饭吧,快来喝点热乎的。”
“可怜的孩子。”
我小心翼翼抱着汤碗,眼眶却湿润下来,明白这是舅妈的安抚。
以前我不懂人好人坏,只觉得后妈做的一切都是爱,只有爱才会想赞美别人。
如今看来都是捧杀,先捧后杀。
怪我识人不清,竟相信我爸新娶的后妈会真的视我如己出。
记得那时,我妈刚去世一个月,我爸要娶新老婆的时候,舅舅一家就发了大脾气,和我爸闹得很不愉快。
期间,舅舅也曾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搬去和他一起生活。
那时候我还处于被崔芬芬高调的吹捧中,一时得意忘形。
觉得自己备受宠爱,所以拒绝舅舅的好意。
如今看来,他们看事情才是最透彻的。
7
在舅舅家住的第三天,我主动帮忙去超市买酱油醋瓶。
没想到在路上被我爸他们逮个正着。
我下意识就要往舅舅家跑,却一把被崔芬芬拽住头发:
“好你个贱种丫头!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了我们的用意,故意害得夏禾跌落悬崖?”
我吃痛抬起头,也不再装作顺从的样子,龇牙咧嘴道:
“什么叫我害的,难道不是你和爸商量推她下去的吗?”
“只不过你没想到推下去的是自己亲女儿吧!”
见我戳破真相,崔芬芬的表情一时间分外难看。
她用力的朝我脸上扇过去,边打边骂:
“你这没妈的贱种,能留你吃口饭已经是不错,你居然还敢反抗起来!”
“如果不是你,夏禾也不会变成下半身瘫痪的废物!”
此话一出,空气静默片刻。
我挣扎动作一顿,没想到夏禾已经变成了这样。
可那又如何?
如果不是我及时发觉不对劲,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就是我了。
夏禾最应该恨的是自己谋财害命的妈妈。
我被人死死抓住,冷不丁笑了起来,扭头对一旁沉默的爸爸说:
“爸,我可是你和妈妈亲生的女儿啊!”
“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口中的天价保险,要将我杀死。”
“你对不起我死去的妈妈吗?”
我爸听完这话,脸颊抽动两分,抿紧了嘴巴,脸色极为难看。
崔芬芬见我知道四年前的理赔计划,索性也不再装下去了。
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慢悠悠道:
“像你这种碍事的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新生家庭里。”
“我和你爸,还有夏禾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从崔芬芬拔高的音调中,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喃喃出声:
“夏禾是我爸的私生女?”
崔芬芬声音一顿,眼里透着得意与骄傲,像是应证着什么。
从这俩人心口不宣的表情中,我大概得知了夏禾的真身份。
原来我爸早就出了轨。
难怪我妈死前会那么绝望,口口声声劝我:
“如果你爸靠不住,就去找舅舅!”
我原以为我妈只是担心我之后受委屈,原来是早就看出了这一切。
就在我愣神间隙,我拼命挣扎。
而我爸就在旁边冷眼旁观,再不复从前慈父模样。
“去死!去死吧!”
崔芬芬巴不得我出事,更巴不得拿下那一千万,于是用足了力气掐我。
我无力乱踹,绝望之际,听到远处舅舅的制止声。
下一秒,舅舅飞奔过来,一脚踹在崔芬芬的胸口处,疼得她“哎哟”直叫。
舅舅连忙扶起我,看到我脖子上的青紫瘀痕,气得大骂:
“梁哲,你疯了吧,让这个疯女人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爸眼神暗了下来,冷哼一声:
“她差点害死夏禾,这是她活该!”
我看着我爸波澜不惊的模样,只觉得格外讽刺。
那天悬崖瀑布旁偷偷伸出来的手,明明是他自己。
“舅舅,救我!我爸他们真的要害死我!”
我痛苦哀嚎,声音哑了许多,舅舅当即要提出报警。
崔芬芬眼神闪烁两下,立马带着我爸离开了。
在舅舅的维护下,崔芬芬一行人终于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
然而在电视中,我看到崔芬芬接受媒体采访,哭得楚楚可怜,祈求社会大众捐款救命。
镜头对准受伤在床的夏禾,明明不过十多岁,脸上却露出比死还绝望的表情,一言不发。
我爸和崔芬芬就这么在媒体面前卖惨,惹得不少网友及爱心人士的同情,一时间获得了不少捐款。
我看着我爸他们虚伪的脸庞,只觉得格外恶心。
爸,你们想通过我获得巨额赔偿金,那我可不能就这么让你们放弃。
我淡定想着,心中却浮现出一个计划。
8
半个月后,我爸他们已经筹集了几百万捐款,丝毫不比天价理赔差。
他们仿佛尝到了甜头,开始卖惨直播。
博取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同情心,一时间赚得盆满钵满。
我偶然进去过他们的直播间,看到他们在病房里疯狂直播捞金,根本不顾病重女儿的心情。
看着夏禾面如死灰的脸,心中那份计划越来越有信心。
有不少知情网友透露我的存在,看到弹幕提及我,崔芬芬恶心别扭回复道:
“我丈夫和前妻是有一个女儿,但她心思不正,品行不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次去旅游的时候,她本来和妹妹一起拍照的,可不知是闹矛盾还是啥,竟让妹妹意外失足坠落。”
说着,崔芬芬又开始哭起来,表面上无辜,却将过错有意无意引到我身上。
看着她不知廉耻的脸,我只觉得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恨不得让他们现在就原形毕露。
但当务之急我要先找到证据才行。
周末无事,我从学校回来后就直接打车去了我爸家。
此时,他们正好在医院陪夏禾康复,根本无心再管我。
我在家里翻找一通,可怎么都找不到关于人身意外保险的合同。
就当我以为他们早就撕毁了的时候。
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我来到我妈的房间,这里早就被崔芬芬收拾成储物间了,东西堆的满满的。
我仔细翻找一通,终于在床底看到了一个密码锁的铁箱子。
尝试了崔芬芬的生日后,果断打开了它。
只见箱子里除了两张我妈的旧存折外,还有一个纸袋子装的保险合同,正是我要找的那一份。
看着四年前签订的人身意外保险合同,以及上面的天价保险,只觉得手脚冰冷。
没想到他们狠心到这种地步。
我将保险合同很快收起来,放进书包里,又将我妈留下来的存折旧物一并带走。
回到舅舅家后,舅妈很贴心的给我准备一桌丰盛饭菜。
以前和崔芬芬他们一起生活的时候,很少会给我做营养丰盛的饭菜。
大多鼓励我吃外面油炸肥腻的垃圾食品。
最夸张的一次是,崔芬芬曾连续给我点了一个月的三无炸鸡外卖,鼓励我爱吃多吃。
结果导致我胃穿孔,疼进了医院。
医生说我正是长身体阶段,不能吃太多高油脂的垃圾食品。
崔芬芬表面应允,实际上根本没想管过我的死活。
我大口喝着玉米排骨汤,胃里暖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谢谢舅妈,你们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得。”
第二天,我来到了医院,趁着崔芬芬他们不在,溜进了夏禾病房。
一见到我,夏禾情绪就激动起来,眼睛痛苦眨巴着,又恨又无助。
我坐在她的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关心问道:
“夏禾,你好点了吗?”
“都伤成这样了,我爸和你妈竟然还在哗众取众去直播,巴不得榨干你最后一点价值。”
夏禾眼神立马暗淡了下来,身子隐隐颤抖,有苦说不出。
“他们想害死我,获取理赔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
“如果不是他们贪得无厌,你根本不会变成残废。”
“这样吧,如果你帮我收集证据,指正他们想害的人是我,我就帮你治病转院,不再受外界打扰。”
夏禾愣愣看着我,情绪立马激动起来,半天说出一句:
“你滚!我……不信你!”
我看着夏禾无力挣扎的样子,心里头一次带了点同情。
知道她根本不情愿帮我,索性直白道:
“你爸妈已经将你视作赚钱工具了,他们在网上卖惨捞钱,根本不顾你的死活。”
“你知道我上次听到什么吗?”
“我听到你妈和我爸正在商量赚够了钱后,就立马要一个儿子。”
“你猜弟弟出生后,还有人在意你吗?”
“你想变成第二个天价理赔对象吗?”
自从崔芬芬带着夏禾嫁进来那天,她为了吹捧我,极少关注自己女儿的心情。
我不知多少次看到角落里夏禾眼里的落寞与不甘。
不然她也不会多次因嫉妒说漏嘴,让我多留了个心眼。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久之后,夏禾轻声开口:
“好吧。”
离开时,我在医院撞见了精致打扮的崔芬芬,她一看见我就各种辱骂。
不过,我都没有理会,因为他们的报应很快就要来了。
病房内传来崔芬芬不满的呵斥声:
“双十一我还有场直播,你给我装得再可怜点,可别耽误我赚钱!”
我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9
我妈忌日那天,是在崔芬芬准备许久的直播当天。
我带着景区意外失足的新闻噱头开了场直播,自报家门。
因为夏禾的事情,不少人都好奇涌进来观看我的直播。
我将崔芬芬多年来的筹划一一说明,又将保存许久的保险合同拿出来给大家看。
一时间,弹幕全都炸开了锅,人数直飙十万。
不少网友嗤笑道:
说谎也要打个草稿,谁不会伪造一份合同啊?
我知道不少网友是不会信的。
索性将夏禾前天发给我的录音,以及她自己的录的视频放给大家看。
清晰的视频画面上,夏禾万分痛苦的诉说了自己爸爸和妈妈的密谋:
“他们从带我进新家的时候就跟我说,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个所谓的姐姐也会很快消失,到时候我们家会获得一笔巨额赔偿金。”
“我将会是他们唯一的宝贝……”
“甚至出事那天,是我爸亲手推的我……”
人证物证皆在,弹幕终于安静了下来。
这场失足真相很快冲到了热搜第一,引起不少人关注。
而崔芬芬卖货直播被迫关停,气得在病房大骂。
同时,也有熟知我妈生前的网友,突然爆料,说我爸早在婚内出轨崔芬芬。
一时间,网上再次炸开了锅。
我不再理会网上的讨论,自证清白后,打脸了崔芬芬多日来有意无意的栽赃陷害。
与此同时,舅舅那边也十分默契的帮我报了警。
在警察到来之前,崔芬芬破罐子破摔的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声音尖锐刺耳,冷笑道:
“梁羽,你才十六岁就有这么绝的心机,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都怪我当时松懈大意,不然死的一定是你!”
“你还真是命好啊,这样的事情都能躲过。”
“不过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
我听出崔芬芬话语间的挑衅,本想直接挂断,不给她破防的机会。
谁知她竟提到了我妈。
“你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吗?”
“除了癌症晚期,她还是被我活生生气死的。”
“要不然多活个一年半载的也是有可能,哈哈哈。”
我听得汗毛惊起,手也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连忙逼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和我妈是招你惹你了?”
“就凭我看你们母女不顺眼!”
“明明我早就该嫁进来了的,偏偏你妈死活不肯离婚!”
崔芬芬越说越得意,恨不得将几年前的各种恶心事说个遍。
我知道自己情绪波动,是中了她的诡计,于是不断让自己平复下来,好半天才说道:
“你这么厉害,到最后不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背弃了吗?”
此话一出,电话那段安静一瞬,我几乎能听到对面女人磨牙的声音。
就在这时,夏禾突然发出痛苦的求救声,崩溃的求放过:
“妈,我错了!你别动我的腿了,我好疼……”
我心一紧,没想到崔芬芬能心狠手辣到对自己女儿下手。
好在下一秒,那边似乎来了一堆人,有警察抓捕问话的声音。
手机通话被人为中断,一切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警察就将所有的事情调查清楚。
在录笔录的时候,我爸也对自己犯罪的事情供认不讳。
最后,我爸和崔芬芬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了七年。
法院那边也判给我不少赔偿金,包括家里的财产分割。
我将网友的捐款一半用在夏禾身上,另一半退还给他们。
网友深明大义,知道这件事上,孩子都是无辜的,索性也没有人攻击谩骂我和夏禾。
我帮夏禾转到了最权威的康复医院,帮助她恢复病情。
看着她坚强稚嫩的脸庞,我无奈叹息,问她恨不恨我毁了她的家庭。
夏禾看向一旁和自己同龄的病友,表情淡淡,说话却像个小大人似的:
“没关系,反正妈妈也早就放弃了我。”
我和夏禾互相沉默着,谁也谈不上原谅谁,仿佛一切早有因果报应。
10
七年后,我顺利进入到国内知名三甲医院实习,攻克癌症难关。
同年,我爸和崔芬芬也刑满释放。
听舅舅说,他们两人都过得很不好,苍老了许多。
崔芬芬更是在狱中经不住打击,患上了胃癌和抑郁症。
人也变得浑浑噩噩,再不像从前那样嚣张跋扈。
而夏禾在我的照顾下,考上了重点大学,成为了一名准大一新生。
我和夏禾的关系有些微妙,似陌生人,又似姐妹,心里一直有一道隔阂。
我爸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么了,突然提出想见见我,被我直接拒绝了。
无论是恨也好,还是彻底醒悟也罢,我的家人早在十岁那年去世了。
一个平常周末,夏禾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
“周末要一起吃火锅吗?我室友说见见你。”
我说了声“好”,没来由的释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