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栖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像是睡过了一个世纪。
睁开的眼睛被光刺痛,她本能的蹙眉。
一个温暖的掌心轻轻盖在她眼睑上。
“光亮,慢慢来…” 身体帮她挡住了光。
面前是陆海的脸,看着周栖林睁开眼,他笑笑。
像是那天在火车上一样,轻声问她, “醒了?”
可这里不是车厢。
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满了管子,一动就痛。
她又把一切搞砸了。
周栖林把胳膊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已经没有眼泪,只剩下针扎一样的刺痛。
她听到自己闷声说。
“你走吧…” 没有什么能过去,过不去的… 永远过不去的。
她想摸一摸光亮和温暖,但那些始终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罩。
周栖林听到身边一阵窸窣的声响,鼻尖发酸。
她想过从新开始的。
她想的。
想哭却掉不出一滴眼泪了,像是一汪干涸的水,只剩下一身龟裂的疤。
“可我不想走啊。”
她听到耳边一个声音,温暖而坚定。
“周栖林做我女朋友吧。”
周栖林没有动,她已经盖着自己的眼睛。
“我六岁的时候,爸爸被抓病死在牢里,我妈跳楼死在我面前。”
“我二十六年来,喜欢过的人是养我长大的小舅舅。”
“没人知道我像是一颗从里开始烂掉的果子,外面看着光鲜,内里全是腐烂的蛆虫…”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周栖林的手紧紧攥住,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不堪。
冰冷的手被暖意覆盖包裹。
“现在我知道了。”
“那我可以喜欢你了吗?”
周栖林没说话,她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陆海这样的人?
像是凭空出现在她生命中,只为了给她捧过一满满一怀的光暖一暖她的千疮百孔。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
“我不赶时间。”
“日子还长的很,我们慢慢来…” 陆海请了一个长假。
“我攒了好几年的假,不请亏的慌。”
他不在征询周栖林的意见,擅自做主的留在医院照顾她。
就连向来自来熟的蒋礼也咂舌。
蒋礼知道了消息,抱着一大束花来看她。
照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着陆海忙前忙后,连连啧啧, “小林子,你这哪里雇的长工?”
陆海挑眉看他,把蒋礼抗进来花挪到一边,宽肩长臂插在窄腰上,随手一指蒋礼, “你不认识我,回去问你哥。”
陆海伸出手 “回去跟小蒋董说,陆海问他好。”
强大的气场下,蒋二公子竟然都不由自主地起立回握住那只手。
侧头问口语问周栖林, “啥来头啊?”
周栖林耸肩,她也真的不知道。
蒋礼给她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你小舅舅…呸!”
“杨维轩跟秦老妖婆取消婚约了!”
“秦家气的够呛,这几天估计正在家扎着小人咒杨维轩呢!
连带着公司业务都吹了!”
“别提多热闹了!”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有看到过杨维轩。
但是陆海说杨维轩来过,只是每次都赶在她睡觉,隔着门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走。
那天的事,两个当事人不说,旁人无从知晓。
手腕的伤被病号服盖着,大家只知道周栖林生了病。
怪不得秦雅气急败坏的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
不过当时她在昏睡,是陆海帮她接的。
周栖林有些担忧的问他秦雅说了什么。
陆海帮她掖好被角, “她可能不知道我是干嘛的,竟然当着我的面想要违法乱纪。”
“我岂能容她胡作非为!”
故意夸张的言语说完,陆海又像是话家长一样,语气波澜不惊。
“你放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也不会流出去。”
“真当国家没法律了。”
周栖林手攥在被子上看陆海。
“陆海,你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