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媳是个狂热的素食主义者。
侄女婴儿期就想纯素喂养。
连侄女的奶粉都要换成豆浆。
身为儿科医生的我，极力反对这种做法。
最终，在家人的坚持下，侄女得以正常饮食。
然而，每当侄女遇到挫折，弟媳就会说：”你本该是个福报满满的素食宝宝，都是你伯伯毁了你的前程。”
她因此对我怀恨在心，最终下毒害死了我。
睁眼醒来，我回到了弟媳征求我意见的那天。
这一次，我决定守口如瓶，任由事态发展。
1.
我重生回到了侄女满月酒的那天。
弟媳陆梦琳正抱着孩子，向满桌的亲戚炫耀她的“素食神童”。
她洋洋得意地宣称自己已经坚持纯素饮食两年了。
孕期更是滴油不沾，连鸡蛋牛奶都不碰。
宝宝出生后也会继续纯素喂养，奶粉统统换成豆浆。
亲戚们闻言，顿时炸开了锅。
“梦琳啊，你这是要坑害孩子啊！”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不喝奶粉呢？”
“就是啊，万一影响发育怎么办？”
陆梦琳不屑一顾，挥手打断众人：”你们这些俗人懂什么？素食宝宝可是有大福报的。肯定比你们的孩子聪明伶俐！”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明远哥，你可是医生，你来评评理，素食喂养到底好不好？”
我一时恍惚，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她也是这样逼问我。
那时的我，恪守医德，据实以告：
我在儿科见过太多因素食导致营养不良的孩子。
所谓”素食宝宝”大多比同龄人矮小，反应迟钝，免疫力低下。
孩子成长需要的微量元素，纯素食根本无法提供。
必须荤素搭配，才能确保健康发育。
陆梦琳听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最终在长辈们的压力下，我弟弟宋铭夫妻俩才勉强同意不让孩子从小吃素。
小侄女这才得以健康成长。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此后她人生中的每一次挫折，都被她妈妈归咎于我。
成绩退步了，交不到朋友，甚至感冒发烧。
陆梦琳都会对她灌输：”你本该是个体质超群的素食宝宝，前途无量。可惜你伯伯自以为是，毁了你的命运。现在的一切苦难，都是他害的！”
2.
没错，这回我倒要看看，你那所谓的“福报宝宝”能有多大的造化。
宴会结束后，父亲把我叫到沙发上坐下。
“明远，你也知道咱们在老家不太方便，以后孩子的营养品之类的，就得仰仗你了。”
上一世，每次需要奶粉辅食，他们总是找我采购。
冠冕堂皇地说：“既然你懂得科学喂养，那自然该由你来操心了。”
那段日子里，我的存款如同流沙般消失。
当我想和宋铭算账时，父亲总会劝阻：“一家人何必分得那么清？”
结果他们养孩子的大部分开销，都变成了我的负担。
但这一次，我不打算再当冤大头了。
“爸，梦琳不是说了要纯素喂养吗？市面上哪有纯素的营养品？”
父亲的笑容僵住了，看了看陆梦琳，又不敢得罪自己的儿媳。
“这...这可怎么是好？”
怎么办？自然是喝豆浆喽。
我拉着父亲的手，笑眯眯地安抚道：
“别担心，梦琳自有主意，您就别操心了。”
父亲无奈，只能作罢。
然后，眼睁睁看着陆梦琳网购了一大堆豆子，指挥他每天熬制豆浆。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我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
是我弟弟宋铭。
“哥，雨柔发高烧，你快回来带她去看医生！”
宋雨柔是侄女的名字。
上辈子的情形又重演了，每次她稍有不适，宋铭夫妻俩第一时间就找我。
他们甚至懒得亲自去医院，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我。
而我被父亲那套“一家人”的说辞洗脑，事无巨细地承担下来。
现在，我看着刚结束的工作，慢条斯理地脱下白大褂，舒展了下身体。
“抱歉，宋铭，我这边还有病人等着，走不开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急躁：“什么病人？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吗？别人能比你亲侄女重要？”
我不慌不忙地回答。
“别着急啊，梦琳不是说了吗，素食宝宝福报满满，身体比普通孩子强壮，我还以为她百毒不侵呢，所以才没做准备啊。”
宋铭怒不可遏，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然后，又迁怒陆梦琳：“你不是吹嘘素食多么健康吗？怎么还是病倒了？”
陆梦琳也不肯认输：“小毛病而已，不用大惊小怪。这孩子自有福气庇佑，不会有事的。”
电话那头顿时爆发激烈争吵。
摔打东西的声响不绝于耳。
3.
等他们闹完把孩子送到诊所时，体温已经飙到41度了。
不过，死不了人。
小诊所最擅长这种常见的高烧，几剂抗生素下去，效果立竿见影的退烧了。
反倒是三甲医院对药物使用管控严格，不轻易开具抗生素，退烧反而没那么快。
上一世我还因此被陆梦琳冷嘲热讽。
“大医院就知道敛财，一袋生理盐水就能解决的事，动不动就要住院！”
她不知道的是，频繁使用抗生素会导致耐药性，对孩子的免疫系统是一场无声的灾难。
这一世我选择置身事外，就让她如愿多输液吧。
孩子的命运，本就该与父母的见识相匹配。
何必强加干涉。
挂完水的第二天，宋雨柔的体温恢复正常了。
陆梦琳兴奋不已，越发笃信这是素食的功劳。
立刻发了条朋友圈。
旁人家的孩子感冒住院大半月也不见好转，我家胎里素宝宝一夜就痊愈了！
她表示今后不但会更加笃定地坚持素食，还要向更多准爸爸准妈妈宣扬素食的益处。
而评论区里，她的圈友们纷纷留言：随喜赞叹，功德无量。
我轻扫而过，面无表情地关掉了手机。
就让她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吧。
时光飞逝。
再见到宋雨柔时，她已经七岁了。
与上一世的印象大相径庭。
她面黄肌瘦，头发枯槁，身高远低于同龄孩子。
木讷地站在角落里，不愿与人交流。
而陆梦琳依旧骄傲自满。
这些年，在她的洗脑下，家里没人敢让宋雨柔碰一口荤腥。
就连她生日那天，父亲煮的长寿面里加了点荤油，都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她对此洋洋得意，逢人就夸耀：
“我们家雨柔啊，跟我一样，对肉腥味儿避之不及。”
我沉默不语，心中暗叹。
为何极端素食者总把对肉类的厌恶当作骄傲？
这分明是肝功能受损的征兆啊。
吃过饭，父亲拉着我的手，眼神殷切。
“明远，这可是你唯一的侄女，她上小学的事，你可不能不管。”
他们想让我安排宋雨柔进入知名的玉山小学。
上一世，在我的辅导下，她顺利进入那所学校就读。
因为离我工作单位很近，她上学后一直寄宿在我家。
日常开销全由我承担。
我悉心照料她整整九年，直到她考入重点高中，又获得985高校的保送资格。
而就在家里为她举办庆功宴的那天，她亲手结束了我的生命。
弥留之际，我听到她说。
4.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把我从父母身边带走，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我要是从小就跟着我爸妈吃素，学业哪会这么不顺！”
原来，我掏心掏肺为她提供原生家庭没有的资源，在她看来，是折磨。
这些年花在她身上的钱，得不到一句感谢，只积攒下无尽的怨恨。
九年时间，我成功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想到这里，我平静开口：”爸，不就是个考试嘛。以胎里素宝宝的智慧，肯定不会考不上的，对吧，弟媳？”
说话的时候，我看向了陆梦琳。
她扬眉得意：”当然，我的女儿，这种考试肯定不在话下。”
我笑了。
我也想知道，这一世，她能考多少分。
考试结果出来的那天，陆梦琳在手机上划了半天，硬是没找到她女儿的名字。
直到那密密麻麻的excel 表格拉到最后。
在名单的倒数第三行，才看到了宋雨柔三个字。
专业知识48，综合能力39，英语 43。
满分是百分制的。
她直呼不可能。
“一定是学校搞错了，我女儿怎么会只考这么点分的？”
她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反复念叨了半天。
我简直想发笑。
人体大脑发育需要的多种元素，从来不是纯素食就能提供的。
例如影响认知能力的B12，只有动物性食品中才能获得。
从小吃素到现在，智商能正常才怪。
但陆梦琳显然没有这个知识储备。
她念叨了半天后，又找上了我：
“明远哥，你去跟学校领导说，让他们查查，是不是弄错了，不然就是有人作弊！”
我瞬间无语。
合着前面的500 多人全是作弊呢。
父亲不满地看了陆梦琳一眼，又不敢说话。
只能求助地望向我：
“明远，咱家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你可得帮你侄女想想办法啊。”
宋铭也跟着搭腔：”是啊，要不你去给老师送个礼，让他们给行个方便，反正多招一个也是招。”
送礼就可以入学，那五百多名应试者难道不会送吗？
这么容易走后门，他自己怎么不去。
这个宋铭，永远是这么不切实际。
我叹了一口气，面露为难：
“不是我不肯帮雨柔，是弟媳说的，胎里素宝宝最聪明，这种考试没难度。我才什么都没准备。现在招生都结束了，这会儿去求人，也晚了啊。”
5.
宋铭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指着陆梦琳开始抱怨：
“你不是说只要吃素，什么考试都不在话下吗？现在怎么回事？”
陆梦琳翻了个白眼，叉腰开始对骂：
“你怪我干什么，这肯定是学校的问题啊，我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吗？一向最机灵的。
“要我说，这些学校，出题都刁钻古怪，惯会为难人，不去也罢！”
两人骂骂咧咧又吵了起来。
我慢悠悠地上前劝道：”弟媳说得对，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只要孩子聪明，在哪上学都一样呢。”
这一场闹剧，在两人的争吵中结束。
而这一世的宋雨柔不再有机会进入那家知名小学。
她只能留在本地，上个普通的小学。
优质的学习机会，从此与她无关。
在家的这几天，对我的胃简直是个摧残。
宋铭不在家里吃饭。
陆梦琳不让母亲做荤菜，每天除了碳水和蔬菜，就是豆制品用素油炸成的素肉素鸡素烧鹅。
我吃了两顿就受不了了，开始点外卖。
麻辣烫，烤串，香锅，小龙虾，奶茶。
加上各种肉质小零食，满满当当摆在客厅里。
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
宋雨柔就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
“想吃吗？”
我晃了晃手里金黄的烤串，问她。
她不屑地摇头。
“我妈说了，吃肉的人最脏了。”
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烤串。
我挑了挑眉，满满的遗憾：
“是吗？那伯伯自己吃咯！”
说话间，张嘴咬了一口，滋溜滋溜，香味扑鼻。
“确实不能给你吃，万一破坏了你的福报，就不好了。”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我把一整串送进了嘴里，不停地咽口水。
我心情大好。
重来一世，我可不只是要远离这一家子。
上辈子害死我的仇，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人类本来就是杂食动物。
素食家长所谓的孩子从小就不爱吃肉，到底是天生如此，还是驯化的结果？
等她进入社会，看到同龄人正常的饮食结构后，还会这么听话吗？
种子已经埋下了，我拭目以待。
宋雨柔上学不到一个月，陆梦琳就去学校闹了两次。
因为食堂几乎没有纯素菜。
西红柿里有鸡蛋，白菜里有肉末，就连冬瓜都是用肉汁烧的。
她风风火火跑到学校领导面前控诉。
6.
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解，这个阶段的孩子往往偏食，不爱吃青菜，所以食堂大厨才出此下策。
可陆梦琳却固执己见：
“你们必须尊重素食者的权利，否则我会向上级部门反映此事。”
学校最畏惧这种喜欢惹是生非的家长。
教导主任急忙出面调解，许诺食堂日后每餐都会增设两道纯素菜品。
她这才勉强点头。
临别时，班主任瞥了眼宋雨柔的身体状况，善意提醒：”宋同学看起来营养摄入不太充分，正值青春发育期，还是建议饮食要全面均衡。”
但陆梦琳显然不领情。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为孩子积累善缘，你们学校天天大鱼大肉，得屠戮多少生灵？多么残酷啊。”
这番神神叨叨的言论，让整个办公室的教师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然而，平静没能维持多久，她又兴师动众闹了起来。
缘由是食堂大叔用盛荤菜的勺子舀了素菜。
陆梦琳到学校食堂时，恰巧目睹了这一幕。
“你们是不是存心要毁掉我女儿的功德？
“肉食如此污秽还要和素菜混在一起，分明是蓄意为之！”
她怒气冲冲，要求学校炒掉那个大叔。
这下大叔也不干了。
午餐高峰时段，本就忙得不可开交，还要被人无端指责。
两人隔着窗口争吵不休。
这一次，学校没有妥协。
其他家长也看不下去了。
纷纷出言劝阻：
“陆妈妈，食堂是为全体学生服务的，不能只顾及一个人。如果这么担心，不如自带午餐吧。”
她面子上挂不住。
“带就带！吃肉多肮脏啊，我才不想让女儿和他们一起用餐呢。”
当晚，她兴高采烈地告诉女儿。
“以后妈妈每天让奶奶准备素食便当，你就不用吃学校的饭菜了。”
全然没注意到宋雨柔那失落的眼神。
我重返医院岗位工作。
半年后，接受单位委派，前往西部支援。
上一世，为了照顾宋雨柔，我错过了这次机会。
导致同事们回来后都升职加薪，而我依旧原地踏步。
我一味的无私奉献，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亲人的背叛。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为所谓的家人放弃自己的前程。
而当我再次收到宋雨柔的消息时，是她在学校与同学发生冲突，闯了祸。
她同桌是个喜欢吃零食的男生，叫韩晓阳。
每天都会带些奶酪条、肉干之类的小吃到学校。
宋雨柔经常偷偷拿他的零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