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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挽月满头问号,嘴巴自张开就没合住,愣了半晌才问道:
“给......我们住?你确定是一间,不是两......”
“你先下去吧。”
谢子安适时打断,等人走后,才收起伪装,倚在门上,俨然一副浪荡公子模样:
“跟我住一间委屈你了?”
江挽月思索一阵,摇头。
谢子安眉头一动,本想逗逗江挽月,谁知这妮子今日竟然不炸毛。
正准备抬脚往里走,听江挽月又道:
“不是委屈,是嫌弃。”
话音刚落,谢子安脚下一绊,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好好好,整我是吧。]
回头瞪了一眼江挽月,后者听见他心声后,傲娇道:
“故意的,也是有意的。”
江挽月发现谢子安这人吧,欠是欠了点儿,可做起事来绝不含糊。
比如现在,在门口时一副欠揍模样,等一进门,自觉拿过被子铺在地上,把床让给江挽月。
窗外月光透进来,两人和衣而躺,都睁着眼睛不说话。
静地将彼此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抱歉。”
黑暗里,江挽月正看着头顶出神,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侧过头问:
“你说什么?”
谢子安本就憋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口,以为江挽月听见了故意装没听见。
没好气道:
“抱歉。”
语气不似方才和善,带着几分拉不下脸的情绪。
江挽月诧异,这可不像能从谢子安嘴里蹦出来的话:
“抱什么歉?”
谢子安哑着声线,一手枕在脖子后面,缓缓道:
“黑风寨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当时只顾着想怎样让黑风雷打消疑虑,忘了顾及你的情绪和想法。”
说着说着谢子安不知怎的扯到自身:
“我从小在权力至上的漩涡中长大,学的是制衡之道,我们这种出生,血是冷的,话是假的,做的事是不可渎的,时间一久,有本心也忘得差不多了。”
“你就像个局外人,看着我们这些人在淤泥里标榜自己的高洁,江挽宁,我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想请你,在我迷失的时候帮帮我......”
谢子安一口气说了很多,多到口干舌燥,他才停下。
等了许久,床上的人也不见答复。
“睡着了吗?”
还是不见回应。
谢子安心里难免升起一阵失落,自我安慰了一会儿,便也准备睡下。
刚闭上眼,江挽月的声音透过月光传入耳中:
“好。”
只一个字,却让谢子安心情一跃而上,嘴角不自觉扬起。
直到,床上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江挽月从大早上见到萧瑟瑟第一眼起便觉得不对劲,整个人容光焕发了一般,眼里透着光。
从妆容到发饰再到衣裳,都比以往好看隆重许多。
之前刚穿过来,萧瑟瑟每次见谢子安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用心打扮过。
吃着吃着,江挽月突地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谢子安。
娶了一屋子妻妾,没一个爱他的,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爱的,结果还成了自己嫂嫂。
谢子安后知后觉,发现江挽月在看他,且眼神......怎么带着点儿怜悯。
[这眼神......难道自己这些天为粮草操劳瘦了?她在心疼?]
江挽月:......
确实瘦了,不过......这和自己有毛关系?
江挽月只祈祷裴玄回来的时候萧瑟瑟能在谢子安面前收敛一点,别像谢子安似的被撞个正着。
用完早膳,王德特意命人带着几人出去逛逛,说晚上有漠北一年一度的七夕灯会。
江挽月一出门便被漠北的人文风情吸引住了。
漠北民风开化,到处可见上街买卖的妇女姑娘,店铺无论大小,只要你半只脚踏进去,就立刻有人迎上来,甭管买不买,店家始终笑脸相迎。
和京城里那些你一进门便开始从头到脚打量你穿着,再决定理不理睬的势利眼不同。
萧瑟瑟带着裴远四处闲逛,谢子安跟在后面护着裴远,老将军年事已高,萧瑟瑟又是个贪玩没分寸的。
最后面是林苍,跟着谢子安过无趣的生活过久了,他也不懂萧瑟瑟看见这些有什么可开心的,只知道跟着她走,跟着她笑。
一行人因为衣着不是漠北服饰,更惹人注目和欢迎。
江挽月也玩得忘我,渐渐脱离大部队。
不曾注意到,远处一位戴着草帽的年轻男子正盯着自己,眼里透着贪婪。
江挽月越走越近,那男子见状,压低帽沿,迎面朝江挽月走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男子身子故意一斜,江挽月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
以为自己光顾着看前面的杂耍不小心撞了人,江挽月急忙道歉。
“无事。”
男子嗓音低沉阴暗,像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让人一阵发寒。
但江挽月没注意,只以为耳旁刮过一阵风,痒痒的。
如果她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帽沿下的那张脸和她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还没长开,有些稚嫩。
还有那句别扭的“抱歉”,根本不是漠北口音。
看着江挽月渐渐走远,男子侧身抬头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盒子,略显稚气的轮廓中渗着冷意,眼角猩红,微微眯着眼道:
“我的好姐姐,这份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随后目送江挽月消失在人群里。
江挽月自从方才被人撞了一下后,耳朵就一直发痒。
她不知道的是,擦肩而过的一瞬,一只淡粉色蛊虫飞进了她的耳朵。
“姑娘,要算一卦吗?”
看完杂耍,江挽月正在掏耳朵,被人喊住。
简陋的摊子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衣着朴素,眼里透着和善,看着她笑盈盈道。
江挽月的人生格言里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她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只相信自己。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命运的主宰者。
但还是放了一锭银子在老者摊位上。
“姑娘留步。”
见江挽月要走,老者把人叫住,塞回银子,在江挽月诧异的目光中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道:
“姑娘就不想知晓自己为何会来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