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窗帘后的男人消失不见。
电话里,留给姜以初的,只有一串无情冰冷的忙音。
姜以初知道,裴束说到做到。
他对她,一向没有怜惜之心。
姜以初走到院中,挑了一块软和的草皮,跪下了。
反正裴束厌恶,不会一直盯着她,她顺势从袋子里摸出了烫伤药膏,给自己手上的地方抹上。
裴束百般磋磨她,她不能再不爱惜自己。
晚上十点一过,暴雨如期而至。
姜以初很快被淋了个湿透。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人身上,像被千万颗石子打了那般疼。
饶是草皮揉软,跪的时间长了,膝盖也遭不住。
手臂上的药膏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烫伤的那块皮肤显出刺痛。
保暖的羊绒外套,被雨水浸泡,已经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阵阵寒冷的夜风往衣服里钻,里里外外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姜以初抱着受伤的手臂,瑟缩在雨里,身子摇摇晃晃。
午夜十二点。
裴束的休息时间。
卧室的窗帘被拉开,
裴束一身真丝睡衣,清贵俊逸地站在舒适温暖的卧房里。
姜以初对上他的视线,以为他终于心软了,
然而他嘴角一勾,冷酷地拉上了窗帘。
下一瞬。
整个院子里的灯光全部熄灭。
姜以初陷入了可怖的黑暗里。
纤瘦单薄的身影,在这个凄风苦雨的寒冬雨夜,更显得孤独。
次日清晨。
裴束拉开帘子,看到姜以初倒在草坪上,狭长的凤眸略过一丝诧异。
她是蠢的?
竟然真的跪了一整夜没有走。
还是......
趁天亮他出门,跑回来做样子装可怜?
装可怜是这个女人最擅长做的事。
裴束去到姜以初身边,倒到草坪上的人紧紧瑟缩成一圈。
草坪吃了一夜的水,湿漉饱满。姜以初躺着的地方陷入一小块洼地,她三分之一的半边身子竟就这样泡在雨水里!
裴束不自查地皱起眉,
如果是做戏,那这个女人对自己也真是够狠。
抬脚,鞋尖轻轻踹了踹她。
一下。
两下。
昏死的女人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唯一的反应,是她微微侧过头,一绺绺泡湿的刘海贴在苍白的脸上,花瓣般饱满的唇也毫无血色。那双秀丽黛眉紧紧蹙着,好似十分痛苦。
想到昨晚夜里的温度逼近零下,裴束的眉心皱得更深。
弯下腰,探了探姜以初的额温。
烫得吓人。
绝对不是做戏该有的温度。
“该死。”
裴束低骂一声,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回到房间,他望着她身上泡湿的衣物陷入两难,犹豫了几秒钟,到底还是动手,替她脱掉了身上的衣物,去卫生间打来热水,替她擦拭身子。帮她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又喂她吃下了退烧药。
这个过程中,姜以初哼哼唧唧地哭,嘴里呢喃着什么。
裴束凑近了听,发现她在喊他的名字:
“裴束,我真的给奶奶送去了医药费......你相信我......
“林真真摔倒,真的不是我推的......
“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为什么这么凶......”
裴束黑如点墨的眸子深深望着她,“呵,都说人在梦里都会无意识说心底最真实的话,可是你怎么就连做梦,都在撒谎?你这样地人,没救了。”
姜以初估计烧糊涂了,又细细密密地说胡话,说着说着,眼角还淌出了一行清泪,“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肯离婚?你放我走,我这辈子,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惹你生气......”
裴束乌沉沉的眸子聚起危险的光,“你休想。”
姜以初吃过药,终于是安然睡了过去。
裴束没有去公司,留在了家里处理公务。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林真真打来了电话,她略带委屈:“哥,你怎么还没来?”
裴束陡然想起了什么,苦恼地捏了捏眉心,“抱歉,我给忘了。”
“没事,如果你太忙的话......”
裴束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对林真真说:“不忙,你留在原地等我,我现在过去接你,答应了你的事,一定做到。”
姜以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经躺在裴束的床上。
屋子里暖气很足,她浑身温暖,嗓子却发干。
她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竟是被换过了,原本黏腻的身子,也被擦拭过,很干净舒服。
只是......
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因为是隐婚,裴束不喜欢家里来外人。为了折磨姜以初,家务也交给姜以初打理,从来不找家庭保姆。
难道是裴束?!
她有些不敢置信,那个金尊玉贵的人会动手为她做这些事。
惊疑之际,就听到林真真娇娇柔柔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姜姐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姜以初问出口,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真真眸色闪了闪,压下了那股嫉妒和幽怨,“是啊,你烧得太厉害,齐束哥让我过来照顾你。”
齐束,是林真真认识裴束时候的名字。
也只有林真真,被裴束允许,还叫他以前的名字。
这个名字承载着林真真和裴束美好的过去。
林真真过来给姜以初倒了一杯温水,“姜姐姐,你为什么会在齐束哥这里?”
姜以初心念电转,看来林真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
她也不可能让林真真知道,自己已经跟裴束结婚。
否则就不会是被罚跪一晚上这么简单了。
“我就是过来送个文件,没想到路上遇到暴雨,不小心淋了雨。”
姜以初坐起来,想接过林真真手里的水,林真真却没松手,
原本那张纯真无辜的脸上,陡然显出了一丝丝阴狠:
“姜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齐束哥?以前齐束哥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珍惜,现在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不放呢?”
姜以初微微一愣,
她从来没见过林真真展露过这样的面目。
“我......我和他只是工作关系。”
“你不喜欢他了?”
“是,我一丁点儿都不喜欢他。”
姜以初话音刚落,裴束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门口,阴恻恻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