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衬着晚霞,从天边滚落,点燃了一席云彩,纷繁又灿烂......
我和校长站在迎阳村的村口,迎着山涧吹来这六月清爽的夏风,看着远处那群慢慢靠近的人群,脸上洋溢着充满希望的笑容,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是那样朝气蓬勃,嘴角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那是19年的春天,我刚大学毕业,和同学们跟着教育局下派的下乡支教的队伍来到这贫瘠又落后的迎阳村,当时的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叫“周生”的人。
第一次见周生是在我们刚进村那天,他和袁校长两人早早地站在村口等着我们的到来,第一印象我只觉得他长得很高大皮肤黑黢黢的,但笑起来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却很是耀眼,给人一种憨憨的感觉。
因为山村里的条件有限,所以我们支教的十几个人当时被安排在了学校教室旁那栋二楼的一个大教室,把座椅搬空,简单的铺上一层席子和一张被子,就这样十几个人一起睡在这大通铺上了,从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在一间室内睡过的我,果然第一天就失眠了。
为了不吵到别的同事休息,我蹑手蹑脚的从“大通铺”出来教室外面,走下二楼来到了操场的草地上坐下。
“睡不着吗?”
这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他正手拿着电筒照射过来,我惯性的用手当了一下眼睛。
“哦!不好意思”他连忙把手电筒关了,摸了摸鼻子,脸上都是歉意。
我摇头说没事,他歉意的笑了一下,而后在我的旁边做了下来。
那是我们第一次说话,白天的时候都是校长在接待我们,他只是一直在笑着,偶尔可能会搭腔几句,当时他的样子更加加深了我对他“憨”的形象印记。
“是想家了吗”他跟我一样抬头看着远方。
“嗯,有点。”
那晚他让我把这里当家,说,有人牵挂的地方都可以称之为家,还说,很快我在这里会留下很多的牵挂,当时我没懂他的意思,只是看着漫天的繁星,心里的忧愁似乎也种冲淡了一些,只是不知这功劳是周生的,还是那天晚上熠熠生辉的繁星......
每天早上六点钟,学校的喇叭都会准时播放晨操歌,不仅我们老师们起来了,还有学生,因为这周边只有一家学校,很多分布在比较远的村落的孩子们,每天上学过来这边的话起码都要花费一天的时间,为了节省孩子们的时间,所以大部分比较远的孩子都会跟老师一样住在学校,他们一般只有放长假或过年过节的的时候才回家那边去。
只见学生们在听到喇叭声响之后,都迅速的起来收拾,洗脸洗漱,然后众人在操场跳早操,跳完之后就吃早餐准备上课。
第一天我们给孩子们上课,我到现在的都还记得,当时孩子们看他们的眼神像是一道光一样,我们的到来似乎让他们感到非常的高兴。
上课的时候孩子们都很认真听话,我毕业之前也不是没有去市中心那些高校当过实习老师授课,但相较于我给迎阳村的孩子们上课时,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孩子们那种渴望知识的眼神更浓郁些,让站在讲台的我们不禁也更加卖力认真了几分。
也许,对于生活在这贫瘠,教学落后的迎阳村以及周边村落的孩子们来说,只有汲取源源不断的知识,才能让他们有机会窥见外面世界纷繁的一角。
来这里的短短数月,我开始对这里有了感情,好像每天晚上改作业、备课,第二天六点听着广播喇叭里的早操歌醒来,开启这一天满满的课程,成为了我的习惯。
一天,我准备上课的时候发现,班里少了一个叫莉莉的同学,一问班里的同学才知道,莉莉早上就被他爸爸带回去了。
下课之后我刚准备去校长室跟校长说说这个情况,迎面就碰上走出来的周生,只见他眉头微微褶皱,然后喊住了正要进校长室的我。
我跟他同教一个班,我教的是数学,他教的是语文,我想,早上莉莉被他爸爸带回去没有通知学校的事他应该是知道了,接下来周生说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顾老师,六班的莉莉被他爸爸带走了,但具体原因他爸爸没有跟学校交代清楚,我跟袁校说过了,这事我会过去看看具体情况,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就往楼下走去,脚步像装了对火轮子似的,走起路来飞快,我跑了一段距离才追上了他。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好不容易气顺畅了些才对他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下午没课”我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却遭到了他的反对。
“路途太远了,顾老师你还是回去等着吧,放心我会把莉莉带回来的!”
可能是因为年轻气盛吧,那天的我执拗得很,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说得路途遥是吓唬我的,结果我看到前面那条望不到头的石子路,彻底绝望了,那还不是最难的。
因为莉莉家住在山的那头,过去的话只有坐着飞索滑过去,周生为我系好那粗厚结实的绳索,交代我要抓紧头顶上那个铁柄子,很轻松就滑过去了。
我机械的点头,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听进去,开玩笑,飞索下面就是悬崖,万一绳索断了掉下去,小命就真的交代在这了。
我紧张的双手牢牢抓死胸前环绕的绳索,腿有些不受控制的抖,抓着绳索的手因用力过度,青筋爆出,掌心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周生突然向我靠近,只见他给自己也系上了一根绳索,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下,用几乎是搂着我的姿势,最后在悬边微微用脚一蹬,我和他一起被送了出去,沿着飞索一路下滑,直到脚跟落地了,我还有点神情恍惚,没有缓过劲来。
他看着我一脸的余惊未了的样子,竟哈哈的笑出了声,那笑声明明透着股嘲笑,但他那一排整齐的大白牙,还有一张正直的脸让人讨厌不起来,算了不跟他计较了,我率先走出,留他在那笑饱他吧!